蓝蓝的天空,薄云如絮如纱,轻轻飘飘,仿佛在太湖中浣纱洗缦过一般;晨曦披着华丽的霞衣展现在东方,印着湖面波光荡漾;宁静、凉爽、清新的微风,柔柔地拂动。
湖畔的枝头从泛绿到葱郁,水灵灵的载满了生机,芊芊的树木、萋萋的小草,如绿色的浩海一展千里;花儿从绚丽到斑斓,争相开放,让人赏心悦目。
远远的,微风中夹杂着花香扑鼻袭怀。有盛开的栀子花,白如雪,香飘五月;有映日的荷花,红若晚霞,淡淡的清香;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,他们从茂密的草丛中探出头来,有的像喇叭、有的像绣球、有的像蝴蝶、有的像雨伞,各式各样的姿态:红的、黄的、紫的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相拥而伴,喷着浓香,吐着芳艳。这么多香气中,我一下就闻到了槐花香。
槐花的香很特别,有种山野里的味道,有别于城市路边的花香。我的心已被这花香缀满,梦中的青鸟飞过,把相思挂在含苞的枝头。我的记忆连同槐花花瓣在那绿叶中羞涩地盛开,静静的放飞。
走近槐树,你就会看到满眼的槐花,晶莹剔透的白,充满着灵气,调皮地吊在树上,一串串,一片片,在阳光的照耀下,像璀璨的珍珠,尤碧海的浪花。在初夏的开始,她们慢慢地剥开一瓣瓣的花蕾,光鲜生嫩,万般风情,虽没有大汗淋漓的畅快,但那种欲说还休的含蓄,让人沉思遐想。
槐花开的时候都是一串一串的,素雅的白色,高高挂在枝头。
坠坠簇簇片片的白色,让我想起父亲、母亲、祖母及众众多多乡亲们头上的斑斑白发;每一串白色的花,都仿佛串起童年的一段段故事,淡雅的清香总会把记忆的书页翻开。
小时候最喜欢吃祖母做的槐花糕,可惜记忆里只吃到过一次,好像是六岁那年的五一节。那天,父母都从上海赶回来,大家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在家吃祖母做的热腾腾香喷喷的槐花糕,祖母告诉我,五一节是父母结婚的纪念日。
有风吹过,零星花瓣旋转着飘落,落到地上。摘一串润丽洁白中带有暗红花芯的花蕾,将花瓣剥开,我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大把地塞,在一片清香甜蜜中仿佛要把初夏的气息一股脑吞掉。有行人注目,好像在看什么滑稽表演。其实,他们哪里知道,对于我来说,小小槐花蕴含着嬉闹的童年,浓浓亲情,以及那抹不去的苦涩记忆。
吃着槐花,总会想起叶娟。她爸爸做的槐花糕虽不如祖母的好吃,但也算是美食了。记得那时,喜欢爬树,刺槐的树干粗糙,手臂与大腿时常会被硌得生疼,而枝条上又有密密的刺,稍不注意就会刺到手上、臂上、肩上,疼痛的同时还有斑斑血迹。吃过亏以后,自然就不愿再爬了,但为了在叶娟面前让“男子汉”得到更充分的显示,我便总是欢快麻利地爬上树,将采折的槐花一簇簇地扔在地上,她在地上仰望着、捡拾着。房前屋后采完了,便到村头、野外。一棵棵还不算粗壮的槐树,往往被我搞得损枝折股,而我的肚皮上也被槐树圪针留下一道道或白或红的印痕。
想起叶娟,也便想起了小伙伴,以及村里的乡亲们,他们都像槐花般的润丽纯洁、朴实自然。久离故乡的我,又见槐花,自然而然地想起童年,忆起了他们,忆起了故乡那踏满我童年足印的湖边山脚。
想到此,我的心融化为五月的太湖水,追逐着槐花清丽的笑靥,汪洋恣肆地奔向你芬芳的心海。你一袭白,暗香浮动,沉淀着我绮丽缥忽的梦,在一脉年华里摇曳千年。明铛照影间,我的绮梦瘦成一棵相思,守着缕缕的不舍,婉转了愁肠。
如今,久居城市的我,已没了儿时的天真,负重不堪的心,也少了许多的纯洁。但是面对槐花,我感叹:纯洁无暇的环境会净化人的心灵,尽管不会让人再回到天真;而纯洁的心灵处于这样的环境,会得到升华,会与这环境产生一种共鸣。
又见槐花,于心灵是一种回归,于世道是一种变迁。
再捡起一片槐花瓣,倏然一缕甜丝丝的气息沁人心脾,倍感飘逸。你的生命,在飘落的最后一刻,依然清香,依然执著。槐花的生命本身便是一种存在,不管是花开花落,都为人间增加亮色。我的心颤颤的,嗅一鼻花香,就像连接起了彼此的一盏心灯。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份惆怅,一种遗憾,一份无奈,还有一片释然。
走入花丛中,花系着我的神,风牵着我的灵,云饶着我的魂。迷幻的我,悠悠然然,携风散步,扶云漫舞,伴花絮语。池塘里的青蛙,耐不住寂寞,迫不及待地引吭高歌。这些小精灵,带着几分调皮,带着几分灵气,时常窜出来耍戏。花丛的上方飞舞着许多蝴蝶、蜜蜂和蜻蜓,别有情趣。
有只蝴蝶轻盈地落在我的肩上,她一袭彩衣,羽翼轻扬,带来了丝丝醉人的清凉和绿意。
花开得浪漫,惹来纷忙的蝴蝶翩翩。你看,花儿与蝴蝶相见的那瞬,那花儿开得更艳,蝶儿飞翔得越发的美丽,好似彼此眼眸如泓,注满深情的喜悦。
忽然间,我发现这世间充满着温馨和美好。
一阵风吹过,肩上的蝴蝶又飞了起来,舞动着翅膀飞向槐花丛,仿佛,我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深吸着槐花的清香,放飞的心情追着蝴蝶而去,朦胧中自己也飘飘如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