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.乡愁

乡村，在我的认知里，我下意识地将其解析为故乡和村庄，故乡的村庄，就像中国绝大部分人一样，我有一个属于我的故乡，一个属于我的独家记忆，一个属于我的村庄，一个纵使外界喧嚣如火，依然独守一方宁静的村庄。

我，生于斯，长于斯，歌哭于斯。纵然离家千里，心里自始至终都念念不忘的地方。它并不富裕，并不开阔，只是寂然地狭据着一方贫瘠的土地。从容地看着一群人来了又走，走了又回。乡村作为在如今城市化的浪潮中作为一个超然的存在，在迎来送往之间见证了时间的沧桑与淡然。

如果你问我，什么时候的乡村最美？暮春，乡村暮春，村寨之间各落桃花的暮春。平康里的桃花一树一树地落，铺满了你回家的路，带着暮春里薄薄的清新。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。春潮水涨，花自飘零，水自闲流。也许你会遇见一个正值娉娉袅袅十三馀般好年华的女子，轻踩着桃花归来，张爱玲听见了深夜里花落的声音，若你细细地听，你会听见脚下花被踩碎的细响，脆脆的，闷闷的。在温软暧昧的春夜里，大可不必心疼那细碎满地的桃花，单那池塘里呱噪不息的蛙声，就会搅乱那一池春水，搅得你思绪万千。就是满天璀璨的星光也会被其扰乱而颤抖不已。静下心来，让自己的心慢慢地放肆开来，让自己毫无顾忌地陶醉在这个温软的春夜里，在漫天地蛙声里迷失自己的方向。

江南烟雨楼，农家最忙时。在这个醉眼迷蒙的季节里，披上一蓑天青色烟雨，奔波在田间地头。他们带着一颗敬畏的心灵在这片土地上耕耘着，用一双厚实的手掌丈量着自己一年的规划。就像路遥笔下的孙玉厚老汉，脚下的土地是他的所有，是他的一切，是他一家生计的来源。同样，作为这片土地上的人，必须踏踏实实地依附在这片土地上，无论何时何地，对这片土地总有一种敬畏与依恋。走不出，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这片土地上；困不住，狭小的村庄永远也阻挡不了一颗颗出去看世界的心。吐不出豪言壮语，咽不下小肚鸡肠。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演绎着不断的爱恨情仇，生老病死。说不出那里好，却又什么也替代不了。

遇见过世界的人，才最想回家。见过外界的灯红酒绿，才最恋那片荡彻心扉的宁静。行走在田间的羊肠小道上，回首几代人的苦楚与心酸。我心疼因干旱而龟裂成一片一片的土地；我也见过泥浆占满裤腿却又难以掩饰的欣喜；我佩服将水里蚂蝗拨走的那份从容；我同情暴雨下奔走的那一份焦虑……如果有一天，乡村没有了，我的孩子不再知道乡村是什么了，我会告诉他：在那片麦田里，我曾用光滑的麦秸杆叠成勺子，在阳光下，金灿灿的；我曾吃过西边槐林里的槐花，清冽香甜；我也曾在那片田野里打过最毒的蛇，追过最快的兔子，灰茸茸的；我也在房前的竹林里刨过脆口的冬笋，然后灰扑扑的跑回家；我也偷过大房那边的桑椹子，乌紫乌紫的，捧满一手再一口塞进嘴里，任由紫色的汁流在手上；爬过几米高的树，只为抓住一只知了；我也淌过后溪的水，水草触碰到手掌的感觉，油油的，只为那几条调皮的鲫鱼；也在深冬里偷偷跑到湖面上去溜冰，摔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告诉爸妈……

乡村，乡情，陌生而又孤独的存在，时光翻飞，岁月流转，依旧剪不断那丝丝缕缕的乡情。无论你的繁华漫延到何处，不要忘记脚下的泥土。